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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中华人民共和国二00七年八月一日，就是刘一己离开靖江市国润百货公司的那一天，我独在网络上徘徊，遇见万君，前来问我道，“你可曾为此写了一点什么没有？”我说“没有”。他就正告我，“你还是写一点罢；你应该告诉别人亲身体验的。”
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。七十多个小时的汗，洋溢在我的周围，使我艰于呼吸视听，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？长歌当哭，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。而此前几个所谓领导经理的阴险的论调，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出离愤怒了。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；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，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，就将这作为后来者的菲薄的赠品，奉献于他们的面前。
二
真的猛士，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，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？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，以时间的流驶，来洗涤旧迹，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，又给人暂得偷生，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！
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；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八月一日也已有一星期了，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，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三
在我人生的路途之中，国润是我的首任。首任云者，我向来这样想，这样说，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，我应该对她奉献我的感恩与尊敬。她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，是在去年夏初张女士在其做文员，晚上回家摔倒后告诉我的时候。其中的工作单位是国润；但是我不认识。直到后来，也许已经是过年采办物资准备买手机后，才有人指着一个地方告诉我，说：这就是国润。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，心中却暗自诧异。我平素想，能够不为势利所屈，反抗一广有羽翼的太平洋，无论如何，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.于是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，也还是始终微笑着，态度很温和。
四
我在三月的早晨，才知道国润有招聘的事；两天后便去商谈, 我想做的是策划,虽然我不是此专业. 但我有能力做好. 其主管告诉我毕业后再来. 我想也罢, 就回学校, 在图书馆看了四个月的关于企业管理, 企业文化, 促销, 策划, 广告方面的书. 没想到张女士不在那做了, 并说了些不知道原因的原因, 我同情和不解, 网络也有关于国润的一些议论, 我也我同情和不解. 然而, 今天我懂了. 我也看到了
惨象，已使我目不忍视了；流言，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？我懂得前辈们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沉默呵，沉默呵！不在沉默中爆发，就在沉默中灭亡。
五
时间永是流驶，街市依旧太平，有限的几个工人，在国润是不算什么的，至多，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，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“流言”的种子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，我总觉得很寥寥，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。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，正如煤的形成，当时用大量的木材，结果却只是一小块，但声讨是不在其中的，更何况是在网上。
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，当然不觉要扩大。至少，也当浸渍了亲族；师友，爱人的心，纵使时光流驶，洗成绯红，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。陶潜说过，“亲戚或余悲，他人亦已歌，死去何所道，托体同山阿。”倘能如此，这也就够了。
六
我已经说过：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润的。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。一是领导者竟会这样地凶残，一是前辈们竟至如此之安静，一是国润的女性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。
我目睹国润人的办事，是始于这次的，虽然是不多，但看那冷漠假笑，自己无关的气概，曾经屡次为之感叹。至于这一回我在国润中观察到的事实，则更足为张女子的勇毅，虽遭阴谋秘计，压抑至数日，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。倘要寻求这一次对于我的将来的意义，意义就在此罢。
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，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；真的猛士，将更奋然而前行。
呜呼，我说不出话，但以此记念我在国润的三天！ |
发表于 2012-9-6 17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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