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奔

啼血红尘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私奔<br />     臭娃出生的时候爸妈就已经死了，由于没有别的亲戚照顾，他成了一个孤儿，是乡里的一个老粪夫把他带大的。粪夫这个职业曾在五六十年代的乡间时兴过，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湮没了。粪夫常去乡间割些野草，拣些死家畜，扔进自家的粪池里发酵，不出几天，一池上好的肥料就出来了。然后他们会推上粪车，卖给那些人丁稀少没有肥料的人家，在农忙的时节里，常常能卖出好价钱。臭娃从小就跟着老粪夫走街窜巷卖肥料，从年头到年尾，身上总有一股难闻的味道。臭娃的名字便由此而来了。<br />    而王秀盈的身世却截然相反，母亲是教书先生的女儿，能写得好诗词，做得好绣活。父亲更是乡里的头面人物，生产队的队长，算工分，发粮食，都是他一人说了算。秀盈从小就穿着花布衣服，领口别着一朵白莹莹的栀子花，散发出幸福的清香。<br />    然而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，居然走到了一起。<br />    臭娃比秀盈刚好大上整一岁，这两个同月同日生的年轻人，在十八岁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，甚至连目光的交汇都很鲜有。平日秀盈见到臭娃光着膀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，甚至会偷偷的嘲笑，你看看他，活象一头会吃饭的牛。而臭娃对秀盈也没有什么好感，整天穿着漂亮衣服闲逛，嘴里不停的嚼着山楂糕，连麦子和稻子都分不清，这还算劳动人民？<br />    那天，臭娃从秀盈家门口路过的时候，看见秀盈正在吃炒花生米，那咯嘣咯嘣的清脆响声，几乎把臭娃的馋虫给钩了出来。在那个年代，莫要说是花生米，便是高粱饭都是奢侈的食物了。臭娃不想自己没出息，咽下了一口唾液，慢慢的挪开步子。就在这时，秀盈瞧见了，喊住了他。秀盈家的花生米炒得挺多，她用手抓了两把，裹在手绢里，塞给了臭娃。秀盈没有别的意思，她只是可怜臭娃，她从没见过二十岁的男子汉有那样渴望的眼神，而这种眼神，居然是为了几颗花生米。臭娃接过花生米，撒腿就跑，他怕秀盈后悔，边跑边把那花生米死命往嘴里塞，那扑鼻的香味，让他涌起想哭的感觉，人活着，不就是为了吃么？秀盈的这把花生米，让臭娃的歌声在乡间飘荡了许多天。<br />    再后来，秀盈陪着几个女伴去村头的河边玩耍，一不小心，从长满青苔的台阶上滑了下去。乡长的儿子瞧见了，把秀盈给救了上来。没几天，乡长托人来提亲，秀盈的父亲有些受宠若惊。乡长的儿子一表人才，还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，在县城里上学。但出人意料的是，秀盈死活不同意，哭闹了几个晚上。母亲问她原因，她怎么也不肯说。队长火了，甩了秀盈几个嘴巴，骂道，你这个小妮子，这样的人不嫁你还要嫁谁，难道要嫁村头的臭娃吗？谁知道秀盈哭着顶了嘴，我宁可嫁臭娃，也不嫁他。队长拿女儿没有办法，怏怏的走了。<br />    秀盈心里清楚，乡长的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，去年收麦子的时候，她亲眼看见那个白脸秀才和一个女人在田里打滚，那白晃晃的身子好象烫掉皮的泥鳅，扭来扭去，刺得人眼睛发花。秀盈心里还守着一个秘密，憋得她心里发慌，鼻子也跟着发酸。乡长儿子救她的那天，她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双手在摸她的奶子，甚至还探进了她的花内裤。她喝了好多水，但那双邪恶的双手却没有让她完全丧失意识，她被救上岸后吐了半天，却全然不是因为灌下的河水，而是那双可恶的手。<br />    臭娃知道秀盈掉水的事情后，专门赶到城里，用自己卖粪的钱买了一包草药。他听老粪匠说过，掉下河的人都容易落下拉肚子的毛病，必须得用草药除去病根。臭娃买回了草药，却又不知道怎么交到秀盈手里，他整夜的回味那包花生米，还有秀盈灿烂的笑容。臭娃冲到队长家，说愿意白送一车粪，队长乐了，马上让臭娃运过来。就这样，在挑粪的空隙间，臭娃悄悄把草药放到了秀盈的房里。<br />     当秀盈走进房间的时候，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，既包含着清郁的药香，又有着淡淡的粪臭，她问了问母亲下午谁来过，母亲告诉了她，瞬间，她冰冷多日的面庞上又多了几丝笑容。她走进厨房，把家里剩下的花生米全部拿了出来，用盐炒得喷香，她细心的装进了一个布兜里，趁着父母下田，来到了村头臭娃的草屋。<br />     臭娃正在洗刷着身子，那大桶的井水在他手里仿佛是把稻草，能举得老高。哗，水从头浇到了脚，臭娃舒服的哼起了曲子。<br />     臭娃，秀盈羞涩地喊了声。<br />     正洗得起劲的臭娃仿佛被雷打了一下，水桶立时落到了地上，他冲着秀盈紧张的叫喊，妹子，别过来，我只穿着裤衩。<br />     秀盈望着臭娃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睛，笑了，她早就决定了，嫁给乡长儿子那样的，不如嫁给臭娃。她常常瞧见臭娃帮着孤寡老人耕地，把村里的路填得那么平坦，甚至，臭娃还会用香皂把身子打上好几遍，为的是帮人家抱娃。其实呀，臭娃也不丑，那挺直的身板，那浓密的眉毛，可比那白面秀才强多了，秀盈早就在心里寻思。<br />     你这里真臭，秀盈捏着鼻子跑了近来，眉间荡漾着喜色。<br />     我，我，我，臭娃不知道该说什么，面色已经通红如火。<br />     你喜欢我吗？秀盈大胆的问，目光如朝天椒一般火辣。<br />     臭娃不说话，只是望着秀盈的脸发呆，真好看，好象电影海报里的明星一样，臭娃在心里想。<br />     秀盈笑了起来，傻子，你送我草药的时候不是蛮有心机的吗，怎么现在象个木头一样？我再问你一次，你喜欢我吗？<br />    以前不喜欢，现在喜欢。臭娃咬着嘴唇说。<br />    为什么不喜欢我？<br />    你香，我臭，你瞧不起我。<br />    为什么后来喜欢我？<br />    你给了我花生米，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花生米。<br />    秀盈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，她呼吸着难闻刺鼻的粪便气息，冲上去抱住了臭娃赤裸的胸膛。那你娶我吧，我天天给你炒花生米吃，秀盈的泪水在那铁一般的胸膛上蔓延开来，把臭娃的心冲得忽上忽下。<br />    就在村头最角落的这间草屋里，秀盈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臭娃这个满身大粪味道的男人。臭娃呼吸着秀盈肌肤上的栀子花香，两行热泪流了下来，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流泪。<br />    秀盈，我会对你好的，臭娃斩钉截铁的说。<br />    十天之后，臭娃便带着秀盈私奔到了远方。而队长因为得罪了乡长，被撤了职，至今闲置在家，靠着秀盈母亲做绣活维持着生计。队长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喝上几两烧酒发牢骚，这个小妮子是不是脑袋糊涂了，放着现成的福不消受，偏要出去受罪呢。秀盈的母亲总是淡淡的说，也不一定呢，我看跟着那个乡长儿子倒是会受罪。队长不信，把老婆臭骂了几句，醉成了一摊泥。<br />    十年过后，秀盈在城里得了尿毒症，肾脏完全坏死。臭娃二话没说，把自己的一只肾给了她，到也奇怪，两人的血型完全匹配。就这样，一只肾的秀盈和一只肾的臭娃靠着做生意在城里发了财。后来他们买了一套大房子，把队长夫妻接了过来。<br />   而就在队长夫妻搬到城里的那一天，传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。乡长的儿子因为外遇，把自己的老婆给杀了，被判了死刑。队长心里很不是滋味，他问老婆，难道当初我真的错了吗？老婆告诉他，你是错了，多亏秀盈这孩子做对了，告诉你实话吧，当年我是瞧见臭娃进秀盈屋放草药的，故意装作没看见。<br />     队长惊谔的望着妻子，由衷的感叹，多亏了他们私奔呀。<br />  

村花

感慨万万千千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