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马上注册,结交更多好友,享用更多功能,让你轻松玩转社区。
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,没有账号?会员注册
×
近日在报纸上看到介绍当今一种时尚的自由职业——私人造型师。所谓私人造型师就是高级美发师,他能根据顾客的职业、年龄、脸型、出入场所等因素设计发型,还能根据顾客的头皮、发质严格选用护理用品,因此他拥有稳定的并不断扩大的顾客群。他如受雇于某家高级美发厅或会所,月薪一般在2万元以上,而他却总是在一些发达城市中游走,为他的顾客群服务;当他在其他城市时,他的忠实顾客甚至会专程驱车前往,请他做头发。当然,他的顾客都是高级白领、私企业主、演员、金融界人士等享受高消费的人群。 <br /> 出现了这种远离普通人的生活方式,令人不由得感慨社会的飞速发展和贫富的分化,也让我想起三十多年前的一些关于理发的逸事。<br /> 那时我在黑龙江大兴安岭的一家发电厂工作,该厂建在当地的煤矿附近,离县城36公里。那里的社会公共生活设施很少,只有粮店、邮电所、医务所和一家小卖店。由于没有理发店,厂里就设了个理发员。后来理发员因故离去,留下一套理发工具,由后勤部门保管,谁用谁借。理发工具只有一把手动理发推子、一把理发剪刀、一把梳子、一只长毛刷子,还有一块理发时围在颈间的白布。工人们头发长了,就借来工具相互理发。<br /> 当时男孩发式非常简单,即使在上海也是如此,就是用理发推子从发根向上推去,一般推得比较高,下面头发茬很短,露出白白的头皮。理发师技术好些的,剃过的头发显得较有层次;技术差的,剃过的头就像戴了一顶帽子,俗称“马桶盖”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<br /> 我在童年和少年时,大都到我家附近的那家理发店理发,经常被剃成“马桶盖”,需要养上半个月才能改变难看的状态,因此我很不喜欢理发。上初中时,我发现同班的徐大年同学的头发始终保持不长不短的良好状态,从来不曾露出过新剃头后白白的头皮,因此我便怀疑他是戴了假发套,还曾揪住他的头发往下扒,试图拉下一个发套来证实自己的判断。尽管经过检验,证明他的头发不是假的,只是发式比一般人先进,但我还是强加给他一个“假头发”的外号。其实我也喜欢他那种被我称作假头发的发式,不知他是在哪家理发店理发,当年如懂事早一点,说不定我也会去那里理发。<br /> 因此,当突然有机会谁都可以用理发工具自由发挥时,我也跃跃欲试起来。我内心生出一个目标,即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革掉令我深恶痛绝的“马桶盖”的命,还要摒弃露出头皮的发式,推行“假头发”那样的发式,美化同伴们的脑袋,也慰问自己的眼睛。<br /> 在我印象里,理发技术需要有师傅教,还要自己苦练。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,着名电影演员王丹凤演过一部电影《女理发师》,她学理发是从练习剪鸡毛掸子开始的。那么,我拿什么来练习理发技术呢?谁愿意让我在他的脑袋上做试验呢?经过再三考虑,我将目标锁定在上海知青杨永发身上。<br /> 小杨是属于那种很注重修饰外表、每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人,肯定很在乎发式和理发师的水平,于是有一天我郑重其事地找他,说:“你和别人不一样,你的头发别人是理不了的,只有我能理好。”他很怀疑地看着我,等待我的下文。我继续说:“只有我能根据你的脸型和头质来设计发型。”我拿来一张纸,用笔在上面画了他的正面和侧面像,然后给他加上从《新阿尔巴尼亚》画报上看来的一款留鬓角的发式,他果然很感兴趣,问我:“好倒是挺好的,但你会吗?”我于是把想好的理发程序给他讲了一遍,还针对他的头发提出细节上要注意的地方;他听我忽悠得头头是道,终于同意让我给他理发了。我用矜持的微笑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,立即取来理发工具,装作老练的样子,给他围上白布,然后开始了我生平第一次的理发实战。<br /> 我凭着过去对理发师的观察,大胆地抄起推子、梳子、剪刀,在小杨头上任意挥洒,施展顶上功夫,居然无师自通,得心应手。经过我按图施工,小杨的时髦发型诞生了。我心中好不得意,对他骄傲地宣称:“我是雕塑家,你就是我的作品,我是完美主义者,不能让我的作品有半点瑕疵。”然后围着小杨转了三圈,从各种角度审视他的脑袋,并做了少许修正。小杨对着镜子反复照看,也十分满意。<br /> 我的处女作推出后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广告效应,同事们突然发现我还有此等手艺和鉴赏力,纷纷来找我理发,我是来者不拒,乐此不疲。在中午休息时或晚上下班后,我的宿舍里常常坐满了等待理发的人;我仍然自诩为雕塑家,戏称他们是我的雕塑毛坯,他们都泰然受之,脑袋任由我摆弄。我在大家的注视和评判下,在嘻嘻哈哈的玩笑声中完成了一件件作品;看着进来的人走时都变得发式先进、整洁美观,心里很有成就感,觉得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。<br /> 我把给人理发当作一件快乐的事来做,操作时可是一丝不苟,从不马虎。对第一次来找我理发的人,我会给他画像,在图上设计发型,让他认可后再动手。对完成的作品,我还会跟踪服务:如看到我的“作品”在工作或在路上走,我就注意看他的头发,如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满意,我立即叫住他,通知他抽空到我宿舍去,再给他修理修理,直到我顺眼为止。<br /> 我的优质服务赢得了同事们的充分信赖,以致后来有位姓公的小青年头发非我不理。当我为二期工程出差到哈尔滨两个半月,他竟硬是等了我两个半月,头发很长了也坚持不找别人理。我一回到厂里,他马上就来找我,激动地说:“哎呀!你可回来了!我一直在等你啊!”看到他马瘦毛长的样子,令我又好笑又感动,连忙为他的脑袋作了一番打理,恢复了他的英俊面貌。我想,以后如要写私人造型师的历史,我可能属于该行当的先驱者了。<br /> 我这样无私奉献了好几年,直到结婚成家、厂里重新安排了理发员为止。<br /> 值得炫耀的是,自从结婚后,我的妻子就成了我绝对私人的造型师。我头发长了,她就用剪刀和削发器帮我打理头发;我白发增多,需要染发时,她就买来染发剂给我染发。将近三十年了,我没有进过理发店,全部由私人造型师在家里解决问题,使我保持了风格一致的发型。由此看来,我又应该算是享受私人造型师服务的前辈了。:D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