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短篇小说】- 茶凉，梦醒时分
那盏茶，已经凉透，是阳光穿透云层在落地窗晕染着五彩的光，寂静的空气里似乎有些无法诉出的苦涩，在黑暗里摩挲着记忆，却发现，天已经亮了，梦已经醒了。
NO.1
从什么时候起，去一趟上海成了我的期待，期待着黄浦江畔，我的身后有一个人如阳光般温暖。
那个人会陪着我，等待夕阳的隐去，在阳光的余热里感受江风，漫步在外滩，看江的对岸霓虹灯璀璨，让漫天的星辰都黯然失色。
纵使走在不熟悉的街道，也有他为我撑伞遮阳，一切的新鲜感和不熟悉都会在他的温柔里沉淀成美好。
人流拥挤里，也有他牵着我的手，安心的气息在指尖环绕，即使是闭着眼过马路也不会心慌。
就算夏日的阳光很毒辣，也有他递上甜甜地冰欺凌，冰凉的味觉一直一直去到心里。
只是，这一切仅止于我的梦，梦里，那座城市是我一直的期待。
NO.2
可是，过了这个夏天，只想离开上海很远很远，直到再也无法想起那个人的眼，让那个人逐渐模糊成连我都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故事。故事里那些美好都逐渐苍凉成黑白，一如此刻我太深太深的安静。
火车里喧嚣着的人声似乎都离我太远，蜷在自己的铺位，看着这白色的被子竟然晃得眼睛生疼，有些想笑却笑不出，想哭又不肯哭的绝望。
在这节车厢里，我不认识任何人，而他们也不会认识我。
右手的手腕上，那串七彩手链还在，最中间的那颗石头上英文字母S和C刻得那么清晰，任我怎么摩擦都不能模糊，反倒是眼泪模糊了眼，看不清楚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。
“陈晨，再见了。”
取下手链，手里的剪刀剪断了线，手心里七彩的石头传来些许凉意。打开手提包，将那些石头一颗颗放进去，凌乱的东西里找不到那些石头的踪影，一如在这多姿多彩的世界里，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。
NO.3
在这个只属于我的夏天里，简简单单的行李，终于随了自己的心，踏上了去上海的旅程。
飞机场的候车厅里，耳朵里一直是爸妈絮絮叨叨的这个小心，那个注意，虽然听得有些烦了，也还是很开心的烦躁着。因为，再过不久，我就会飞到那座城市的上空，俯瞰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期待。
把自己陷在舒适的座椅里，听着广播里的声音，却是始终扣不好安全带。
右侧的座位，传来一声轻笑。一抬头，正好撞进那个人褐色的眼眸里，似乎因为我的笨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，嘴角那抹微笑一直未散去，就算是我狠狠的瞪了他两眼。
“笑什么笑，不允许有人不会扣安全带啊！”
“当然允许，不过，”他突然靠近，整张脸在我的眼里扩大，只有一个想法，怎么会有皮肤这么好，还长得蛮好看的男人，耳际，他说，“飞机快起飞了，我帮你吧，不然，等飞到上海你也扣不好。”
懵了两秒钟，可算是从花痴状态恢复过来，这才反应他的话，似乎在说我笨呢。一拳打在他的手臂，听见他有些吃痛的吸气声，乐了，“有没有人告诉你，不要随便和陌生的女孩搭讪，因为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暴力倾向。就算是帅哥，我也是不会留情的哦。”
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，竟然还是那样的微笑，“以前不知道，不过，现在知道了。女孩，这么暴力，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陈晨，清晨的晨，很高兴认识你，暴力的女孩。”
就在我想着如何反驳他的话时，他突然伸出右手，那样温暖的笑，好看的眉眼，竟是让我愣住了。
没有回应他伸出的手，而是一掌将他的手打偏，“首先，我不是暴力的女孩，小女子桑芷颜。第二，我认识你很不高兴。第三，我们不是很熟吧，所以不用这么亲昵，请你整个人离我两个拳头远。”
“桑芷颜，芷颜，很美的名字。”
他看着我，略带些玩味，过了许久也没有再说话。
NO.4
乘务员轻轻的拍拍我的肩，看着我眼角的泪，似乎愣了愣，想说些什么，到最后，也只是两个字而已。
“换票。”
我接过那张有些旧的卧铺卡，随手扔进手提包里。什么时候起，自己的手提包竟是乱得连自己也不敢去看了，一点点的整理，把那些散落的石头又拣回手心里。
相机被钱包压在了最底下，似乎连屏幕也被钥匙链划了一道划痕。打开相机，翻开自己在上海拍的照片。照片里，自己的笑那么开心，就连身后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似乎也感染着我的笑。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，拍着那些风景，风景里的人总是很多，就算是夜，在灯火辉煌里也还是人潮拥挤。
突然看见他的脸，还是那样温暖的笑，出现在我的相机里。
站在外滩的人流里，背后是陆家嘴的流光溢彩，江水倒映着灯光也变得迷离。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，微微低下身，似乎在我的耳边说些什么，而我，在笑，那笑就好像拥有整个世界的幸福。
他说，“芷颜，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呢……”
这一次，没有犹豫，按下了删除键，看着屏幕黑了一秒，下一张，是我坐在轮渡上做鬼脸。只有自己知道，我的身侧，是那个人有些无奈却很宠溺的按下了快门。
NO.5
从来不知道，自己会坐在飞机上，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聊天，而这个人刚刚才被我打了一拳。
只是，他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，风度，优雅，温柔，每个词用在他的身上都再恰当不过。就好像，自己的梦境里那个在我身后的人，那般温暖，让我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。心想着，也就是坐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，沉迷就沉迷吧，过了这几个小时，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，不会再有交集了。
从他的谈话里，我知道，他是某公司的财务主管，看着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这样的高位了，不禁让我佩服，也的确让我佩服。他去过很多地方，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从他的口中描述出来总是很美好，美好得让我向往。
手里是他的名片，默默地背着那串号码、也许，有一天我会扔了这张名片，可是却不愿意把这唯一的联系也扔掉，至少，还能记住他的手机号，证明这不是一场梦境。
“芷颜，你呢，去上海做什么？”
“纯粹旅游啦，上海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去的地方，这个暑假可算是实现了。”
“可是你一个人去上海，又不是跟旅游团，很不安全的。你爸妈放心让你一个人？”
“也不是啦，我去投靠亲戚呗，真的是一个人的话，我爸妈不会让我出门的。哎呀，你干嘛老是问我，不回答你的问题了以后。”
他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，又很快收了回去，让我根本没时间反应，“芷颜，你的名字和你的人简直是两个人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名字很温柔，人嘛，太暴力啦。”
一拳，立马砸向了他的胸，却被他的手握住，挣也挣不开。看着他还是那样不经意的微笑，瞪着他，示意立刻把我的手松开，可是却适得其反，握得更紧了。
“芷颜，以后得温柔点，不然真的会没人要哦。”
NO.6
下火车的时候，随着人流走，似乎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，也许是睡得久了，还是有些不清醒。看着出站口，爸妈站在那里，看着我时露出温暖的笑意。
我深呼一口气，暗暗的告诉自己，上海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境，没有陈晨，没有七彩手链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游遍上海。微微牵起嘴角，朝着爸妈的方向走去。
又是爸妈问这问那的关切，现在听来竟是那么美好，丝毫也不觉得烦躁。
坐在回家的车里，和爸妈说着在上海看到的那些有趣好玩的事情，抱怨着那些门票真的好贵，小吃一点都不辣，好想念妈妈烧的菜，我舒适又柔软的大床。又从包里翻出给爸妈的礼物，虽然不是很名贵，但好歹是从上海带回来的一点点心意。
“咦，宝贝，这怎么有包石头啊，应该是手链吧，怎么断了？”
“是在火车上不小心弄断的，”我接过那些石头，顺手扔进了垃圾桶，“也不是很贵，就是买着玩的，坏了就扔掉吧。”
看着爸妈拿着礼物很开心的样子，又看了看垃圾桶里零星的几颗石头，鼻子又有些酸，“妈，我有点累，睡会儿，到家了叫我。”
“睡吧，来，枕着我的腿，这样舒服些。”
妈妈握着我的手，和爸爸小声的说着话，言语里竟是欣喜。
梦里，他的脸一开始很清楚，清楚得能看见他眼眸里倒映着我的身影，后来，我们在争吵些什么，再后来，他走了，他的脸开始模糊，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。而我，在黑暗里看着外面的世界灯火辉煌，我的周围却漆黑一片。
NO.7
为什么会和他一起逛上海，不知道，也不想知道。
为什么他也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陪我一起疯，不知道，也不想去问他。
总之，现在的我站在外滩的夜景里，眼前是他拿着相机给我拍照。是他说，来上海，最该看的就是外滩的夜景，最该逛的就是城隍庙的店铺。所以，一下飞机，我去亲戚家放了行李，一出门，就是他站在黑色的小轿车旁，看着我温柔微笑。
背靠着栏杆，身后的陆家嘴的流光溢彩，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，微微低下身，“芷颜，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呢。”我没有看他，而是看着不远处的镜头弯起嘴角，这一刻，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，曾经的梦境在此刻成了现实。
坐在麦当劳里，吹着冷气，看着外面的人流拥挤，而身边他拿着相机一张张的翻看刚刚的照片。
“芷颜，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上镜啊，你看这张笑得也太夸张了吧，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呢。”
我吸了一大口冰水，又咕隆一下吞了下去，凉得整个喉咙说不出话来。正好偏头去看，是那张我们的合影，傻笑着没有说话。
“芷颜啊，真是想不通，我怎么就跟着你疯了呢？”
“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。”
“没办法，在飞机上的那一拳太猛了，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。”
“咳咳，”听着他的话，立刻被呛到咳嗽，看着他戏弄又一次成功的表情，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，“都这么大的人了，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财务主管，怎么说谎都不脸红呀。”
“万一我不是说谎呢？”
他看着我，不经意间似乎看见他眼底有些不一样的色彩。一挥拳，打在他的左肩，我把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摇了摇，说，“走吧，这么晚了，你得负责送我回去。”
“怎么，让我送你回家，不怕我是坏人啊？”
“我好怕啊，坏人，赶紧的送我回去！”
一出麦当劳的大门，热浪扑面而来，我忍不住一个喷嚏，两个人都笑了，只是各自闪躲着对方的眼神。
NO.8
这是我20岁的旅程，终于去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城市，却没办法把最初的期待延续到最后，基本上是狼狈的逃离那座有他的城市。
是他陪我在夜色下的外滩散步，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江风夹带着夕阳的余热，用相机记录下我所有的表情和欢乐，以及这流光溢彩的夜色。
是他陪我逛城隍庙，和店铺里的老板讨价还价就为了一副不知道是不是玉的玉镯，听着他用上海话向别人问路，而我在他身后学他说话，看着那些可爱的小东西总是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多停几分钟。
是他陪我坐着电梯到达上海最高的地方，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，那些原本很高调的建筑一下子都变得很近，似乎伸手可及。而他，安静的看着我，按下快门，屏幕里是我的灿烂到不能再灿烂的夸张表情。
是他陪我去看海，开着车走很远的路，才到我梦寐以求的海边，虽然和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，却因为有他在而变得更加美好。
这分明就是我的梦境，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实。
而我，忽略了现实中有一件事是必须的，那就是分离。
当他问我，愿不愿意为他留在那座城市的时候，我这才从梦境里清醒。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，这些日子的交集就好像是上帝睡着了的时间空隙，我们走在了一起。而现在，上帝醒了，我也醒了，发现自己的错误相遇。所以，我不能，不能任性的留在他的城市。
那个夜，我们第一次争吵，也是最后一次争吵。
他坐在车里，安静的抽着烟，烟雾缭绕里，我似乎看见他眼角有泪。他说，“芷颜，为什么你不能为我留下，留在上海，我可以帮你找个好大学，你继续上学，我继续上班，这样不好么？我只是想，在下班的时候，能看见你，这样就足够了。”
“为什么一定要看见我，不是都说好了么，你是我在上海玩的导游，玩了一个月，我得回家了。上海是你的家，不是我的家。”
“我现在后悔了，我爱上你了，留下来，为了我。”
“陈晨，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搞错了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我们……”
他的唇突然吻了上来，堵住了我所有的话，唇角有些腥甜的苦涩。心突然慌了，使尽了力气也没办法推开他，眼泪突然滑下，一片冰凉，有些绝望，却让他缓缓离开我的唇，又坐回了驾驶座。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车子发动的声音有些刺耳，两个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，只有我的泪滑下，湿了半包纸。
正准备打开车门离开的时候，他说，“芷颜，知道为什么我会陪你疯这一个月，会爱上你么。因为你太真实了，你的笑真的就是毒药，记住了就再也忘不了。我身边很多女人，没有一个像你这样，敢挥拳打我，敢和我对着干，只有你而已。我爱你，桑芷颜。不过，再见了。”
看着他的车越来越远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滑下。我的梦境终于走到了尽头，就算是再回到现实，恐怕也会被这真真假假的梦境扰乱了心。
“陈晨，其实我也爱上你了，不过，真的该再见了。”
NO.9
20岁的生辰，收到一个包裹，寄件地址写的是上海，没有寄件人的姓名。
打开一看，是一张裱好的照片，照片里女孩手里捧着一只雏鸟，身后是成群的鸟儿飞向天际，蔚蓝的海泛着白色的波浪，而女孩的笑灿烂得不能再灿烂了，很是夸张。照片的右下角，一排好看的钢笔字，20岁生辰快乐。
“陈晨，是你么，这就是你让我一定记住你的礼物么？”
意外地没有落泪，反而越笑越开心。将照片挂在床头，呆呆的坐在床上，看着自己过分夸张的笑，傻笑。记忆里，有些美好一闪而过，越来越远，远到我不能触及的地方。 楼主写的？？？ 引用第1楼波仔于2011-09-02 17:53发表的:
楼主写的？？？ p_w_picpath/back.gif
咳，不是的。作者佚名。
哈哈哈。 先顶后看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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